2018秋拍丨世界上已知的最早的雕版印刷品之一

2018/9/27 9:44:30

伍伦2018年秋拍丨盛唐时期梵文《大随求陀罗尼经咒》印本  楮皮纸  直径25厘米


美国亚利桑那大学加速器质谱仪(AMS)实验室出具的放射性碳测年报告


伍伦梵文《大随求陀罗尼经咒》印本的样本检测结果为:

纪年范围(68%):公元646-764年

纪年范围(95%):公元618-770年


也就是说伍伦梵文《大随求陀罗尼经咒》印本的年代下限最迟不超过唐代宗大历五年(公元770年),是目前已知的世界上最早的雕版印刷品之一,是中国盛唐时期的珍贵艺术品。


辛德勇先生在《印度传入佛教密宗的兴盛与雕版印刷术的产生》一文中总结道:“在目前已知的唐代早期印刷品及其原始萌芽中,除了捺印的佛像,就是密教的陀罗尼经。更具体地说,这种陀罗尼经都是一些密教的咒语。向达称中国印刷术的发生‘当为由印像以进于禁咒’,指的就是这种陀罗尼经。”


目前所知唐代的陀罗尼经印本,推测印制年代最早的,是西安西郊张家坡西安造纸网厂工地附近唐墓出土的一件。安家瑶、冯孝堂在《西安沣西出土的唐印本梵文陀罗尼经咒》中认为:“西安造纸网厂经咒印文表现出早期印刷品的特征,结合其绘画风格及内容出处,将该经咒的年代断定在唐玄宗时期,这与考古学界推测的雕版印刷诞生的年代正相吻合。”


然而,我们有理由认为,伍伦梵文《大随求陀罗尼经咒》印本的雕印时间可能早于西安造纸网厂本。



1967年西安造纸网厂唐墓出土梵文《陀罗尼咒经》印本 

推测为唐玄宗开元末年时期(公元741年左右) 

楮皮纸  长32.3-32.7,宽28.1-28.3厘米



西安造纸网厂本与伍伦梵文《大随求陀罗尼经咒》印本的比较


图  像



伍伦梵文《大随求陀罗尼经咒》印本中心图


西安造纸网厂梵文《陀罗尼经咒》印本中心图


二者一圆一方,但构图一致,画风一致,均为手绘。伍伦本为一结跏趺坐的菩萨,左手持金刚杵,右手触摸画面左下方跪姿女子头部;西安造纸网厂本为一站立金刚,左手持金刚杵,右手触摸画面左下方跪姿男子头部。伍伦本画面左上角空白处墨书:“女弟子五十二娘愿所求如意。”西安造纸网厂本左上角空白处绘一朵祥云。伍伦本有着色,西安造纸网厂本无。


二者雕版边框线均为单线


印刷边框之外的空白部分,伍伦本留白很窄,没有任何装饰西安造纸网厂本绘有印契、法器、花朵等。


文  字


二者均为悉昙体梵文。悉昙体自初唐进入中国,盛行于盛唐和中唐时期,晚唐衰落,逐渐被蓝查体和天城体取代。


西安造纸网厂本的咒文以画面为中心,分成四个独立的矩形版块,从第一个版块左上方开始,横向书写13行后,顺时针转到下一个版块,四个版块文字不能连读;伍伦本咒文以画面为中心,由内向外转圈书写,每一圈都是一个封闭的环形,共14圈,文字不能连读



伍伦梵文《大随求陀罗尼经咒》印本的封闭环形咒文


文  献


二者中心画面内容均出自《大随求陀罗尼经》。“大随求”的含义正如经文所言:“若人持此明,或带于颈臂,所求愿悉成,一切所希愿,悉皆得如意。”在唐代《大随求陀罗尼经》并不是随葬品。


该经译自梵文,有两个译本传世。较早的译本是北印度迦湿蜜罗国人宝思惟,于长寿二年(公元693年)在洛阳天宫寺翻译的,全称《佛说随求即得大自在陀罗尼神咒经》。另一个译本出自创立中国佛教密宗的“开元三大士”之一不空金刚,译成于天宝五载(774)至大历六年(771)之间,全称《普遍光明清净炽盛如意宝印心无能胜大明王大随求陀罗尼经》。


两个译本相比较,基本内容相似,细节有所不同。


安家瑶、冯孝堂在《西安沣西出土的唐印本梵文陀罗尼经咒》一文,西安造纸网厂出土的经咒中心画面与宝思惟译本“若僧带者,于咒心画一金刚神,众宝庄严,下做一僧䠒跪合掌,金刚以手按此僧顶”吻合。只是画面上是系幞头男子,不是僧人。安家瑶、冯孝堂推论,“僧”也有可能包括信佛的居士。


而伍伦本经咒的中心画面则正好与不空译本相对应:“若是苾刍带,应画持金刚,右执金刚杵,左掌竖头指。”画面左下方“䠒跪”的形象是一位盛唐装束的女子。


“苾刍”即比丘,当然也可以包括居士。“持金刚”,梵文Vajrasattva或Vajrasattva mahāsattva,译名执金刚、持金刚、金刚手、金刚手秘密主、金刚萨埵、金刚手菩萨摩诃萨、金刚手萨埵摩诃萨埵等,意为勇猛之大士,释迦牟尼讲说密法时所呈现的形象,为宁静的菩萨相,结跏趺坐。



故宫博物馆藏  明永乐  金刚勇识菩萨坐像


不空译《普遍光明清净炽盛如意宝印心无能胜大明王大随求陀罗尼经》中有“常带于身上,所求悉如意”之语,伍伦梵文《大随求陀罗尼经咒》印本的中心画面,有墨书“女弟子五十二娘愿所求如意”二行,其句式、用语很可能是跟从经文而来的。


尽管不空译本较宝思惟译本晚出50年,却并不能说明伍伦本的刊刻晚于西安造纸网厂本。毕竟刊刻年代最晚的西安冶金机械厂汉文印本《陀罗尼经》、敦煌藏经洞北宋太平兴国五年印本《陀罗尼经》的经文均为宝思惟译本。因此,这一现象只能说明宝思惟译本在民间的流传更为广泛而长久。


且伍伦本与西安造纸网厂本在中心画面的构图、风格上属于同一时期,尽管西安造纸网厂本的中心画面取材于宝思惟译本,也不能排除其雕印时间在不空翻译《大随求陀罗尼经》之后。


况且,陀罗尼经咒的印制,必然基于公众对密教的普遍信奉,否则民间不会有如此巨大的需求量,以至于需要使用尚在萌芽阶段的雕版印刷技术进行传播。这样看来,陀罗尼经咒的雕版印刷更可能产生在密宗“三大士”——善无畏、金刚智、不空来华传布密教教义、大量翻译经典仪轨之后。


推 理 与 结 论


伍伦梵文《大随求陀罗尼经咒》印本的雕印时间可能早于西安造纸网厂本。


一、经咒中持诵人名字出现的形式。


西安造纸网厂本经咒中留有10处空白,空白处均手书“荆思泰”;经咒印刷边框外右侧空白处靠近纸边下方,亦墨书“荆思泰”三字。“荆思泰”应为这件经咒的持诵人。


伍伦印本则仅在中心画面左侧空白处手书“女弟子五十二娘愿所求如意”。经咒为14圈不可环读的封闭圆环,中间没有空白,故经文中没有出现持诵人名字。


安家瑶、冯孝堂在发表于1998年的《西安沣西出土的唐印本梵文陀罗尼经咒》一文中有这样的总结:“我国已发现的大随求陀罗尼经咒印本共有8件。北宋的3件和五代的1件都印有明确纪年,形式也比唐代的复杂。唐代陀罗尼经咒印本均无纪年,其形式相似。……”


根据事物发展的规律,内容决定形式,形式为内容服务。持诵及佩戴大随求陀罗尼经咒的作用是“所求悉如意”,作为咒语,人们普遍认为梵文比汉文更有效力,诵读及佩戴咒语本身比标明持诵者姓名更为重要。而在雕版过程中留出适量的空格,显然比一气呵成的雕刻下去更复杂一些。因此,只在中心画面中书写持诵人姓名的伍伦本梵文《大随求陀罗尼经咒》的雕印年代,可能略早于西安造纸网厂本。


二、经咒周围的装饰图案。


印刷边框之外的空白部分,西安造纸网厂本绘有印契、法器、花朵等;伍伦本则留白很窄,没有任何装饰。


同理,我们认为伍伦本梵文《大随求陀罗尼经咒》的形式,应该是陀罗尼经咒的初始形态。


宿白先生曾在《唐五代时期雕版印刷手工业的发展》一文中归纳了当时所见唐墓出土早期陀罗尼经咒印本的演进序列。他得出的结论是:“……雕印梵文者在先,汉文在后;《咒经》文字不能连读的排列在先,可以环读的排列在后;外围单线在先,双线在后;外围内容墨绘在先,雕印在后;外围形象较多的在先,只有一项手印者在后……”


当新且可靠的材料出现时,我们不妨推测,早期陀罗尼经咒印本中,外围没有图案的最先。


可见,伍伦梵文《大随求陀罗尼经咒》印本当为目前已知的世界上最早的雕版印刷品,其雕印时间当为公元746-770年之间,相当于唐玄宗天宝五年至代宗大历五年,是我国盛唐时代的珍贵艺术品。



参考文献


宿白《唐宋时期的雕版印刷》,北京:文物出版社,1999年3月第一版

安家瑶、冯孝堂《西安沣西出土的唐印本梵文陀罗尼经咒》,考古,1998年第5期

辛德勇《印度传入佛教密宗的兴盛与雕版印刷术的产生》,首都师范大学学报(社会科学版),2018年第2期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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